那些频繁跳槽的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在过去十年里，年轻一代中的跳槽趋势愈发明显。随着人们对跳槽的负面看法逐渐减少，但仍有一些企业维持着千禧一代和Z世代员工不忠诚且自以为是的刻板印象。如果你是那些需要解释自己过去多次跳槽经历的求职者之一，无论你是否被标记为“不忠诚”，重要的是明白，你选择的背后动机远比任何刻板印象来得重要。为了找到一个能够支持你未来发展的地方而跳槽，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上个月，我与朋友喝咖啡时，她向我介绍了人力资源领域常用的一个术语：频繁跳槽者。我的朋友，我们姑且称她为乔伊，是一家华盛顿咨询公司的招聘主管，她经常收到“频繁跳槽者”的简历——这些人在短时间内多次更换工作，并迅速连续申请多个新职位。这种行为通常被称为频繁跳槽。

乔伊向我透露：“相比那些长期坚守同一岗位的候选人，我们通常会对频繁跳槽者给予较少的考虑。在他们看来，频繁跳槽似乎是对工作的不忠表现。”芝加哥一家猎头公司的CEO也向《纽约时报》表达了相似的看法：“雇主们开始对这类候选人的决策力和判断力抱有疑虑。”

频繁跳槽有何不妥？

与乔伊的对话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因为我曾经也是一个频繁跳槽者。在27岁之前，我在四家不同的公司担任过四个不同的职位。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份与我的价值观相符且让我感到快乐的工作。我从不觉得自己的决策能力或判断力有所欠缺。相反，我认为能够优先考虑个人福祉是一种优势。这是一个合乎逻辑的选择，对我的健康和财务状况都有好处。与留在同一个职位的人相比，跳槽者平均获得的加薪幅度为8.5%，而留在原职位的人为5.9%。

在过去十年里，年轻一代中的跳槽趋势愈发明显。Z世代计划在其职业生涯中至少换三次工作，这比任何前一代人都要多。只有13%的人计划在他们目前的工作岗位上停留超过四年，而有83%的年轻工作者愿意承认自己是频繁跳槽者。相比之下，较年长的员工更可能长期坚守在同一职位。

这引发了我的好奇：随着对跳槽的负面看法逐渐减少，为何仍有一些招聘经理和媒体继续维持着千禧一代和Z世代员工不忠诚且自以为是的刻板印象？在申请新职位时对跳槽者不予重视，似乎暗示了他们的动机存在问题：不忠、优柔寡断或判断失误。这种观念植根于过去，那时跳槽通常被视为负面行为。

当我们深入探究跳槽背后的动机时，需要考虑多个因素。疫情之后，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心理健康、工作灵活性和有竞争力的薪酬成为了许多员工——尤其是刚步入职场的年轻人——最关心的问题。我认为，他们之所以被认为忠诚度不足，通常是因为他们追求一个能满足关键需求的工作环境，并在公司未兑现承诺时勇于要求其承担责任。Z世代被称为“问责的一代”，并非没有原因。

我们必须认识到，有时员工跳槽是因为公司未能适应员工需求的变化、与员工的价值观和目标相契合，以及支持员工的长期发展。毕竟，我们已经多次见证，对某个工作场所的忠诚并不总能带来预期的回报。实际上，有人认为对雇主过分忠诚可能会适得其反。

虽然招聘经理和人力资源专家正在逐步调整对频繁跳槽者的态度，但对于那些因此被认为存在风险的求职者来说，这种转变过程中的挑战仍然存在。

如果你也是那些需要解释自己过去多次跳槽经历的求职者之一，可以采取几种策略来应对这个问题。如果潜在雇主询问你简历中的跳槽经历，请将其视为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这是向面试官阐述你动机的好时机，并强调你在寻找的长期职业目标。如果这份工作适合你，招聘经理很可能对你的解释感兴趣——领英2023年的学习工作场所报告表明，93%的组织都非常关注员工留存问题。

这里有一些跳槽的常见理由，以及如何以尊重和建设性的方式阐述这些理由，同时明确表达你对自己和新职位的期望。通过一些练习，你可以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观点，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原因#1：财务状况的变化

在许多优质职位集中的大城市安家成本极高。例如，大波士顿地区的单户住宅中位价目前为96万美元，平均租金为3300美元。对于已经负债累累的年轻人来说，依靠入门级或中级职位的收入，很难承担这样的高昂生活成本。

我们中的许多人并没有挑选工作地点的自由。因此，如果公司不向在生活成本最高的城市工作的员工提供有竞争力的薪酬，那么对于我们这些需要考虑收支平衡的人来说，长期在这些公司工作是不现实的。我在纽约的一家顶级出版社开始我的编辑助理职业生涯，起薪是35,000美元（当时行业标准）。作为职场新人，我没有足够的筹码去争取更高薪酬，也没有等待更高薪酬工作的机会。我需要支付贷款和房租。我接受了那份工作，但一年后不得不离开，因为我无法维持生计。

一个真正投资于员工成长的公司应该提供足以维持生活的工资。如果过去的职位没有提供这样的薪酬，你应该向招聘经理解释这一点。如果他们不能理解你的财务状况，或者因此而对你有偏见，那么这里可能不是最适合你工作的地方。

你可以这样说：

“我真的很喜欢我之前的工作，但纽约市的生活成本太高了，我的工资并没有竞争力。这就是为什么我非常看重提供公平薪酬的公司。我真的希望我的下一个职位能有更多的稳定性。我希望能在一个重视我长期发展的公司扎根并工作。”

原因 #2：价值观不匹配

许多千禧一代和Z世代清楚地知道对我们来说什么最重要，并希望我们的价值观能够在日常工作中得到体现，无论是环境保护、推动社会变革，还是薪资透明度。德勤2024年针对Z世代和千禧一代的调查报告反映了这种情绪，报告显示44%的Z世代会拒绝与个人信仰不一致的潜在雇主，50%会拒绝与当前雇主价值观不一致的内部项目或任务。此外，奥纬咨询2023年的报告显示，如果雇主不关心社会问题，21%的Z世代会考虑其他工作，而75%更可能考虑与他们的价值观更一致的其他工作。

如今，判断我们的价值观是否与公司相符，以及要求公司对其行为负责，变得前所未有地容易。社交媒体的普及之外，一些热门工具也提供了匿名的员工交流平台，让用户能够分享工作场所的真实情况：“你的薪水是多少？”；“我即将获得晋升，但公司提供股票而非加薪，我应该接受吗？”；“我们的组织真的关心员工吗？”

也许你之前曾在一些公司工作，这些公司对员工隐瞒了重要信息，比如计划中的裁员、虚假广告活动、领导层的斗争，或是表面的环保行为。这些数字应用在组织内部提供了极大的开放性，鼓励员工分享他们的经历，让我们能够更加明智地选择我们的工作场所。

举个例子，一位在芝加哥的制药行业的Blind用户告诉我，今年早些时候，他们通过该应用程序联系同事，以确定公司中是否有其他人遭受某位经理的性别歧视。超过十二个人也分享了类似的经历。意识到这并非孤立事件，并且了解到管理层知道这个问题却未采取任何措施，他们选择离开了公司。

因此，如果你从一个对你不透明或与你核心价值观不一致的组织跳槽，你可以以礼貌和诚实的方式与潜在的未来雇主分享这一点。如果招聘经理因为你的坦诚——特别是关于一个严重问题——而拒绝你，这很可能是一个警示，而这样的公司也是你本应避开的。

你可以这样说：

“经过几年的尝试和摸索，我确定了自己能够茁壮成长的工作环境类型，并找到了真正与我的价值观相契合的角色。根据我对贵组织的了解，我们的价值观——开放沟通、员工透明度和社区改善——似乎非常匹配。顺便问一下，您能告诉我更多关于您的团队和公司文化的信息吗？”

原因 #3：缺乏灵活性或工作与生活不平衡

众所周知，大多数千禧一代和Z世代重视工作与生活的平衡和灵活的工作安排。这种偏好的形成有多重原因：在疫情期间步入职场并适应了远程工作（尤其是Z世代），对身心健康的重视，对自主权的更高追求，以及不断攀升的生活成本，这些因素都可能阻碍我们在工作机会集中的大都市安家。

尽管几乎一半的Z世代和大多数千禧一代认为工作仍然是他们身份认同的核心，但我们中的许多人并不愿意为此牺牲个人福祉，而是在积极寻找维持工作与生活平衡的方法。优先考虑个人福祉的一个方式是采用混合工作模式，这种模式的受欢迎程度逐年上升。截至2023年，有12.7%的全职员工完全在家工作，而28.2%的员工采用混合工作模式。远程工作与更好的工作生活平衡相关联，有71%的远程工作者表示，这种工作安排有助于他们在工作和个人生活之间取得平衡。此外，工作与生活平衡的不足还可能对心理健康产生负面影响——而心理健康现已成为Z世代在寻找工作时最关心的问题之一。

如果你之前的工作要求你每周五天都必须到办公室，或者工作强度大到让你感到筋疲力尽，你可能已经选择离开，寻找一个能够提供混合工作模式或更多心理健康支持的工作环境。或许你决定加入那16%完全远程运作、没有实体办公室的公司之一。合适的公司将会满足你对更加平衡生活的追求——你只需巧妙地向招聘经理表达这一需求。

你可以这样表述：

“在我上一份工作中，每周工作60小时是家常便饭。我热爱我的工作，也不排斥偶尔加班——我知道这是某些职位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但我逐渐意识到，持续的高强度加班是不可持续的，它开始对我的健康和工作效率产生负面影响。到了周末，我因为过度紧张和疲惫，无法好好享受与家人和朋友的时光。我曾向前任雇主提议实行混合工作制，以期获得更好的工作与生活平衡，但遭到了拒绝。

虽然我完全理解他们的决定，但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道路。我必须将我的身心健康放在首位。这也是我对贵公司印象深刻的原因之一。我注意到，在你们的使命宣言中强调了员工健康的重要性，并认为平衡是构建卓越文化的关键。能够为一个真正关心员工福祉的组织工作，是我职业生涯中的一个重要目标。”

原因 #4：缺乏表达自由

千禧一代和Z世代更倾向于在职场中接纳并推动关于种族、性别、性取向和宗教等曾经被视为敏感话题的讨论。因此，这些话题的讨论不仅在工作环境中越来越常态化，而且被年轻一代所期待。对多元身份的接纳是我们这一代人的显著特点。麦肯锡对Z世代的一项研究中精确地概括了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存在方式，但我们之间的纽带在于相互接受和理解每个人的风格。”我们中的许多人都在追求一种职场环境，期望在这样的文化中，人们可以超越种族、民族、性别、性取向、宗教、残疾、社会阶层、个性和教育背景的差异，自由地展现自我，并在相互学习中成长。然而，遗憾的是，这样的理想工作环境并非总是能够如愿以偿。

德勤2023年的文化报告显示，60%的受访者过去一年中在工作中有过“掩饰”自己身份的经历，同样比例的人认为这种掩饰行为对他们的自我认同感有害。所谓“掩饰”，是指采取任何行动来隐藏你的真实身份，比如改变你的外表、谎报年龄、不带同性伴侣参加工作活动，或减少可能暴露你属于边缘群体的行为。这种掩饰让人感到被忽视，对我们的心理健康和工作效率产生负面影响。

如果你发现自己在一家声称关心多样性、公平和包容（DEI）但却未能兑现这一承诺的公司，你可能决定离开，去寻找一个让你能自在做自己的地方。

总而言之，你离开的理由是合理的，适合你的公司会理解这一点。

你可以这样说：

“在我上一份工作中，缺乏针对有色人种的专门工作小组。作为边缘化群体的一员，我更加看重那些能够认识到我们在生活中和职场上所面临的独特挑战的雇主。因此，我决定寻找一家能够为像我这样的员工提供必要资源和支持的公司。除了工作角色与我的技能相匹配之外，贵公司对DEI的承诺也是吸引我的重要因素。长期来看，我希望加入一个能够让我感到被接纳，并能够自在地展现真实自我的组织。”

把跳槽当作荣誉的象征

我赞同奥纬咨询2023年职场报告中的观点：“如果前几代人将跳槽看作是一种污点，那么Z世代则将其作为荣誉的象征。”在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时，我明确了自己长期需要的雇主特质：有竞争力的薪酬、价值观的契合、工作与生活的平衡，以及表达自由。我历经四份工作，才找到了满足这些条件的职位。

工作构成了我们身份的重要部分，我们生命中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职场中度过。无论你是否被标记为“不忠诚”，重要的是明白，你选择的背后动机远比任何刻板印象来得重要。为了找到一个能够支持你未来发展的地方而跳槽，没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关键词：职场

艾玛·瓦尔德曼（Emma Waldman）| 文

艾玛·瓦尔德曼是《哈佛商业评论》的副主编。

YOYO | 译 周强 | 编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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